當端午遇見兒童節，古時候的娃兒們怎麼過？

蘇漢臣 端陽戲嬰圖

五月五，是端陽。門插艾，香滿堂。吃粽子，撒白糖。龍舟下水喜洋洋！

說來也湊巧，今年的端午節和六一國際兒童節緊挨着，仿佛是提醒着人們它們之間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。

其實，端午節自古以來就與孩子們的健康、快樂緊密相連。在我們的鄰國日本，他們的端午節（最初是「端午の節句」，主要為男孩祈福）後來就正式定為了「兒童節」，祝福所有孩子健康成長。這不禁讓我們思考，我們古老的端午節，在呵護孩子方面，又有哪些特別的講究呢？

在中國古代，端午節雖然不叫「兒童節」，但它絕對是一個充滿童趣，處處體現着對孩子們深切關愛與祝福的節日。那時候的小朋友們過端午，可不只有吃粽子看龍舟那麼簡單，他們的節日充滿了各種好玩又特別的習俗，就像一場充滿儀式感的派對。

在古人看來，農曆五月是「惡月」、「毒月」，天氣濕熱，蚊蟲滋生，疫病容易流行。因此，端午節的很多習俗都圍繞着「辟邪除穢、祈求安康」展開，而孩子們作為重點保護對象，自然是這些習俗的核心。

佩戴香囊

早在《禮記·內則》中就有記載，古時候的小朋友們就有佩戴香囊的習慣，稱為佩「容臭」（古人用「臭」字指代香氣）。到了端午這天，佩戴香囊更是必不可少的儀式感。心靈手巧的媽媽們會早早地給孩子們準備好漂亮的香囊。

這些香囊可不一般，裏面裝着艾草、菖蒲、雄黃、白芷等各種有特殊香味的藥草，可以用來「辟瘟保健」。這不僅僅是為了香氣，更是長輩們希望借助草藥的力量，為孩子們驅趕蚊蟲、祛除病邪，守護他們健康成長。

小小的香囊，五顏六色，有的是小老虎形狀（老虎被認為是百獸之王，能鎮邪），有的是小葫蘆形狀（葫蘆諧音「福祿」），還有繡着可愛花鳥的。孩子們會把香囊掛在胸前或者系在手臂上，走起路來一搖一晃，香氣撲鼻，別提多神氣了，這可比我們現在的香水環保，還是純天然定製款的護身符。

系五彩繩

除了香囊，五彩繩也是古代小朋友端午節的標配。這可不是普通的繩子，漢代的應劭在《風俗通義》裏就寫得明明白白：「五月五日，以五彩絲系臂，名長命縷……辟兵及鬼，令人不病瘟。」意思是說，在端午這天把五彩絲線系在手臂上，叫做「長命縷」或「續命縷」，可以躲避兵器鬼怪的侵害，讓人不生病染瘟疫。這份祝福，直白又深情。

徐揚 《端陽故事圖冊》

這五種顏色——青、紅、白、黑、黃，在古代可是有講究的，代表着五行，象征着吉祥如意。

端午節一大早，孩子們還沒睡醒，媽媽們就會悄悄地把五彩繩系在他們的手腕、腳腕或者脖子上。據說，這五彩繩就像一道護身符，可以幫助孩子們抵禦邪魔，帶來好運和長壽。而且，這五彩繩要一直戴到夏天的第一場大雨來臨，才能把它扔到河裏，讓河水把疾病和災禍一起帶走。這份小小的儀式，寄托了父母對孩子平安順遂的無限期盼。

點雄黃

「飲了雄黃酒，百病都遠走。」 不過，雄黃酒藥性較烈，小孩子可不能喝酒。那怎麼辦呢？南北朝時期的《荊楚歲時記》就記載了古人的智慧：「以雄黃釅酒，隨藍畫小兒額」，意思就是大人們會用毛筆蘸着雄黃酒，在孩子們的額頭上畫一個「王」字，或者在他們的耳朵、鼻子、手心、腳心等地方輕輕點一下。

豐子愷作品《雄黃角黍過端陽》

雄黃在古人看來，有殺菌解毒、驅邪避穢的功效。在額頭上畫「王」字，是希望孩子像小老虎一樣勇猛，百毒不侵。這就像是給孩子蓋上了一個「健康平安」的印章。雖然現在我們知道雄黃有微毒，不能隨便內服或大面積塗抹，但在當時醫藥不發達的年代，這可是長輩對孩子們最深切的祝福和期盼。孩子們頂着額頭上的「王」字，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勇士，威風凜凜！

端午節不只有嚴肅的辟邪儀式，更有屬於孩子們的歡樂遊戲。

鬥草

端午節前後，百草豐茂，正是玩「鬥草」遊戲的好時候。這個遊戲曆史悠久，從漢魏時期就開始流行，比如唐代大詩人李白就有「鬥草深宮裏，眾芳相追隨」的詩句，描繪了宮中女子鬥草嬉戲的場景。《荊楚歲時記》裏也提到當時就有「鬥百草之戲」。

金廷標《兒童鬥草圖》 

怎麼鬥呢？一種玩法是比試草的韌性，兩人各持一根草（多為車前草這類有韌性的草），將草交叉，然後各自用力拉扯，誰的草先斷，誰就輸了。另一種玩法是互相報出自己采集到的花草名稱，看誰采的種類多、名字新奇獨特，誰就獲勝。這不僅考驗眼力，還讓孩子們在玩樂中認識了各種植物，親近了自然，簡直是一堂生動的「戶外自然課」。

沐蘭湯

在端午節這天，古人還有「沐蘭湯」的習俗。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在他的《九歌·雲中君》裏就曾吟詠：「浴蘭湯兮沐芳」，描繪的就是用香草湯沐浴的潔淨芬芳的場景。古人說的「蘭湯」多指佩蘭或澤蘭，也有地區用艾草、菖蒲等香草煮水。（《荊楚歲時記》載「五月五日，謂之浴蘭節」註）

《大戴禮記·夏小正》中也說，五月是「蓄藥，以蠲除毒氣」的月份，可見用香草沐浴，是古人順應節氣、祛病健身、清淨身心的一種智慧方式，對孩子們來說，更是一次特別的「潔淨儀式」。大人們會用這些香草煮一大鍋熱水，讓孩子們在裏面舒舒服服地泡個澡。香草的清香彌漫開來，不僅能清潔皮膚，還能祛除暑氣，預防疾病。

美食相伴

端午節的主角——粽子，也是孩子們的最愛。甜甜的豆沙粽、鹹香的肉粽……各種口味，應有盡有。古時候的小朋友們，圍坐在一起，剝開翠綠的粽葉，聞着糯米的清香，那滿足的小表情，想想都覺得可愛！

徐揚《端陽故事圖冊》

除了粽子，有些地方還會吃「五黃」：黃鱔、黃魚、黃瓜、鹹蛋黃和雄黃酒（大人飲用）。雖然孩子們不喝酒，但其他幾樣時令美食也能讓他們大飽口福。

不變的童心，永恒的關愛

古時候的小朋友們，就是這樣過端午節的。他們的節日裏，有長輩們依據古老智慧傳承下來的關愛和祝福，有小夥伴們在田野間嬉戲的歡聲笑語，還有那麼多充滿寓意又妙趣橫生的習俗。這些習俗不僅僅是節日的遊戲，更承載着中華民族悠久的曆史文化和對生命安康的美好願望，尤其是對孩子們健康成長的殷切期盼。

從古代的「長命縷」、「點雄黃」，到今天我們慶祝兒童節，雖然形式有所不同，但那份希望孩子們健康、快樂、平安成長的心願，卻是穿越千年、亙古不變的。可以說，古時候的端午節，就是為孩子們量身打造的「守護節」。雖然有些習俗因為時代的發展已經漸漸淡出了我們的生活，但那份童真和節日的喜悅，以及其中蘊含的對兒童的深切關懷，卻是永遠值得我們回味和傳承的。

圖源：故宮博物院 新華社 紫荊網 網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