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如歌，揮棒不息：中國首位指揮家鄭小瑛的世紀樂章
生命如歌，揮棒不息：中國首位指揮家鄭小瑛的世紀樂章
致敬「90後」指揮家
談及中國古典音樂界的傳奇，一個滿頭銀發、精神矍鑠的身影總是首先在我的腦海裏浮現。她，就是新中國第一位歌劇、交響樂女指揮家鄭小瑛。身為客家人的她樂於自稱「90後」，這個標簽並非戲謔，而是她生命狀態的真實寫照。
她熟練地使用智能手機處理日常事務，早在十多年前就開設了博客與微博，這副現代、充滿活力的畫面，徹底顛覆了公眾對於一位耄耋之年藝術大師的刻板印象。
這位「硬核奶奶」的能量不僅體現在生活中，更爆發在舞台之上。她的日程表密集得令人驚嘆：93歲時，與81歲的鋼琴家殷承宗聯袂上演音樂會，並在社交媒體激動地寫下「鄭+殷=174！！！」；95歲時，十天內三登指揮台，執棒歌劇《托斯卡》，創下全球指揮該劇最年長指揮家的紀錄；到了96歲，她又開始為羅西尼的喜歌劇《塞維利亞理發師》中文版而奔忙。她的團隊將排練花絮發布在短視頻平台，讓她意外地在年輕一代中收獲了無數贊譽。
這股永不枯竭的生命力背後，是超乎常人的堅韌意志。鄭小瑛曾三度被診斷罹患癌癥，但每一次，她都在治療後迅速重返舞台。對她而言，工作是最好的療愈。「人早晚是要走的，走之前我要爭取多做一點有意義的事，」她曾這樣說。這份貫穿一生的緊迫感與使命感，源自她堅守了半個多世紀的藝術信條：「陽春白雪，和者日眾」。
無論是上世紀70年代末在劇院門口用小喇叭舉辦講座，還是如今錄製網絡課程，其背後的核心理念從未改變：藝術家有責任主動走向大眾，為他們「捅破那層窗戶紙」。這位自稱「90後」的指揮家，正用最現代的方式，延續着她最初的革命理想。
一位指揮的鍛造
鄭小瑛的藝術道路，並非始於音樂學院的殿堂，而是萌發於革命戰爭的烽火與激情之中。
她於1929年出生在上海一個卓越的知識分子家庭，父親鄭維是福建永定的客家人，一位留美歸來的教授，母親是中國第一代女子體育教師。良好的家庭環境讓她6歲便開始學習鋼琴。然而，平靜的童年被抗日戰爭的炮火打斷，全家輾轉遷居四川的經歷，在她心中埋下了強烈的愛國主義種子。
鄭小瑛兩周歲時和父母合影
戰爭結束後，遵從父母意願，鄭小瑛於1947年考入北京協和醫學院預科班。然而，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。在進步思想影響下，救亡圖存的責任感在她心中愈發強烈。1948年，在淮海戰役前夕，鄭小瑛毅然放棄學業，奔赴中原解放區，投身革命。
正是在這裏，她「意外」地走上了指揮台。在文工團裏，她的鋼琴基礎讓她成為業務骨幹。領導安排她教沒有音樂基礎的隊員識譜和樂理。每當學習新歌時，她總是拍着巴掌帶領大家齊唱，以統一節奏和音準。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隊裏打拍子的指揮。」這並非一次正式的任命，而是在集體實踐中自發形成的角色。這段經歷是理解鄭小瑛整個藝術生涯的鑰匙——她的指揮家身份，在為人民服務的實踐中被定義，遠早於她接受任何系統的專業訓練。
一位大師的養成
如果說革命的熔爐鍛造了鄭小瑛的藝術靈魂，那麽系統的專業訓練則為她插上了翺翔於國際舞台的翅膀。
1952年，鄭小瑛被選送到中央音樂學院深造。1955年，蘇聯專家杜馬舍夫來華開辦合唱指揮訓練班，鄭小瑛是25名學員中唯一一位女性。1960年，她被國家選派至蘇聯，進入世界頂尖的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（Moscow Conservatory）進修歌劇-交響樂指揮專業。
1961年，鄭小瑛在國立莫斯科音樂學院演出
1962年10月3日，鄭小瑛迎來了她職業生涯中一座光芒四射的裏程碑。她在莫斯科成功指揮演出了普契尼的經典歌劇《托斯卡》，成為第一位登上國外歌劇院指揮台的中國指揮家。新華社和上海的《解放日報》都對此進行了報道。在國際舞台上，鄭小瑛的成功不僅是個人榮譽，更被視為國家的驕傲。
築基與開創職業生涯
從莫斯科載譽歸來後，鄭小瑛開啟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輝煌職業生涯。她不僅是一位卓越的表演者，更是一位不知疲倦的奠基者、教育家和機構創建者。
作為中央歌劇院的功勛藝術家和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主任，她培養了陳佐湟、水藍、呂嘉、俞峰、李心草等一大批如今享譽國際樂壇的指揮家。1989年，她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女子室內樂團——「愛樂女」室內樂團，利用業余時間進行義務演出。
1998年9月9日，廈門愛樂樂團在鼓浪嶼音樂廳舉行首演
1997年，69歲的鄭小瑛在首次癌癥手術康復後，毅然南下福建廈門，從零開始組建一個職業交響樂團。對於祖籍福建永定的她來說，這既是事業挑戰，也是回歸故土。1998年，廈門愛樂樂團正式成立，在她的帶領下，這支樂團迅速成長為中國一支重要的交響力量。卸任後，她又在廈門創辦了「鄭小瑛歌劇藝術中心」，繼續致力於歌劇藝術的普及。
《土樓回響》：一部源自血脈的文化史詩
在致力於「引進來」的同時，鄭小瑛也傾盡心力推動中國音樂「走出去」。交響詩《土樓回響》是她在這方面最傑出的代表作，也是一座用西方交響樂語匯搭建的、通往中國文化深處的橋梁。
2021年5月，鄭小瑛在閩南大戲院指揮《土樓回響》
這部作品的誕生，與她的福建客家血脈密不可分。2000年，鄭小瑛首次回到父親的出生地——福建永定。當她親眼看到那些為了聚族而居、抵禦外敵而建的宏偉土樓時，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。「我當時就想，這不就是一部活的史詩嗎？我一定要用音樂把它講給全世界聽！」這股強烈的創作沖動，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。她當即決定，要用音樂來講述土樓的故事，講述客家人篳路藍縷的奮鬥史。
她迅速邀請了作曲家劉湲，為當年的世界客屬懇親大會委約創作了這部作品。她的目標非常明確且堅定：要「用西方交響樂手法講述中國故事」。《土樓回響》由此成為她向世界展示中國音樂創作成就、講述中國故事的文化名片。
她親自指揮這部作品，在亞洲、歐洲、北美等12個國家和地區輝煌上演了超過78場，創下了中國大型交響樂的海外演出紀錄。每一場演出，都是一次文化的深度對話。其中，2007年她攜廈門愛樂樂團在柏林愛樂大廳的演出，堪稱一段傳奇軼事。在世界古典音樂的聖地演出一部中國的原創交響樂，鄭小瑛風趣地將此行形容為「到關公門前耍大刀」。然而，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，現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，返場持續了十多分鐘，德國觀眾的熱情徹底征服了這位謙遜的「耍大刀人」。
這次巨大的成功，讓她無比自豪。她向世界雄辯地證明，「中國人在交響樂領域也做出了成果」，並讓全球觀眾通過宏偉的交響樂，聽到了來自中國客家的、厚重而磅礴的奮鬥史詩。
客家母亲的鋼鐵意志
在舞台之下，鄭小瑛的人生同樣經歷了諸多風雨。她有過三段婚姻，育有一女。在莫斯科指揮《托斯卡》時，她將女兒照片放在樂譜上的小小細節，讓人看到一位客家母親在追求事業巔峰的同時，內心依舊飽含着對子女的情感與思念。
她最為人稱道的，是她面對病魔時所展現出的驚人毅力。三次罹患癌癥，每一次她都以「音樂戰士」的姿態頑強抗爭，並迅速回歸工作。這種從不「躺平」的人生態度，讓她不僅贏得了業界的尊敬，也成為了大眾心中充滿力量的「硬核奶奶」。
不朽的傳承
當交響樂終將奏鳴至最後一個和弦，鄭小瑛留給世人的，遠不止是舞台上的輝煌瞬間。作為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的奠基人之一，她親手培養了中國幾代指揮人才。為了讓經驗惠及更多後學，她還專門錄製了《鄭式指揮法基礎》系列視頻課程。
她的形象與她最鐘愛的那句客家諺語「山高自有人開路，水深還有造橋人」完美重合。她的一生，正是在踐行這句哲言——她在男性主導的指揮界為後來的女性「開路」，在藝術與大眾之間、中西文化之間「造橋」。她不僅是指揮家，更是中國音樂的拓荒者與架橋人。
她的交響樂章並未因年歲增長而進入休止符。2021年，時年92歲的鄭小瑛再次為她傾註了心血的廈門市致信領導，為「鼓浪嶼—東方音樂島」的開發拋磚引玉。在這封情真意切的信中，她痛感於二十多年前的建議因條件不成熟而錯失，但面對新時代的文化發展機遇，她再次燃起夢想，為鼓浪嶼擘畫了一幅宏偉藍圖。
鄭小瑛與建築師邱育章等共同探尋鼓浪嶼的未來發展
她大膽提議，借鑒世界著名歌劇節的經驗，在鼓浪嶼海灘修建一座大型露天歌劇院並舉辦國際歌劇節，以中文演唱的中國歌劇和西方經典為主體，將散落在世界的華人歌劇精英凝聚起來，弘揚中華文化。她的構想細致入微，從國際鋼琴中心、音樂家創作基地到文化名人館，無不體現出一位藝術家的創意熱情。信中，她再次請纓，表示願意親自牽頭創辦「歌劇藝術中心」。
這位永不停歇的「造橋人」，至今仍在為她深愛的土地和音樂事業奔走、呼號、謀劃。她的指揮棒下流淌出的，是一部與時代同頻共振、永不休止的生命交響。
圖片來源於網絡
生命如歌，揮棒不息：中國首位指揮家鄭小瑛的世紀樂章
致敬「90後」指揮家
談及中國古典音樂界的傳奇，一個滿頭銀發、精神矍鑠的身影總是首先在我的腦海裏浮現。她，就是新中國第一位歌劇、交響樂女指揮家鄭小瑛。身為客家人的她樂於自稱「90後」，這個標簽並非戲謔，而是她生命狀態的真實寫照。
她熟練地使用智能手機處理日常事務，早在十多年前就開設了博客與微博，這副現代、充滿活力的畫面，徹底顛覆了公眾對於一位耄耋之年藝術大師的刻板印象。
這位「硬核奶奶」的能量不僅體現在生活中，更爆發在舞台之上。她的日程表密集得令人驚嘆：93歲時，與81歲的鋼琴家殷承宗聯袂上演音樂會，並在社交媒體激動地寫下「鄭+殷=174！！！」；95歲時，十天內三登指揮台，執棒歌劇《托斯卡》，創下全球指揮該劇最年長指揮家的紀錄；到了96歲，她又開始為羅西尼的喜歌劇《塞維利亞理發師》中文版而奔忙。她的團隊將排練花絮發布在短視頻平台，讓她意外地在年輕一代中收獲了無數贊譽。
這股永不枯竭的生命力背後，是超乎常人的堅韌意志。鄭小瑛曾三度被診斷罹患癌癥，但每一次，她都在治療後迅速重返舞台。對她而言，工作是最好的療愈。「人早晚是要走的，走之前我要爭取多做一點有意義的事，」她曾這樣說。這份貫穿一生的緊迫感與使命感，源自她堅守了半個多世紀的藝術信條：「陽春白雪，和者日眾」。
無論是上世紀70年代末在劇院門口用小喇叭舉辦講座，還是如今錄製網絡課程，其背後的核心理念從未改變：藝術家有責任主動走向大眾，為他們「捅破那層窗戶紙」。這位自稱「90後」的指揮家，正用最現代的方式，延續着她最初的革命理想。
一位指揮的鍛造
鄭小瑛的藝術道路，並非始於音樂學院的殿堂，而是萌發於革命戰爭的烽火與激情之中。
她於1929年出生在上海一個卓越的知識分子家庭，父親鄭維是福建永定的客家人，一位留美歸來的教授，母親是中國第一代女子體育教師。良好的家庭環境讓她6歲便開始學習鋼琴。然而，平靜的童年被抗日戰爭的炮火打斷，全家輾轉遷居四川的經歷，在她心中埋下了強烈的愛國主義種子。
鄭小瑛兩周歲時和父母合影
戰爭結束後，遵從父母意願，鄭小瑛於1947年考入北京協和醫學院預科班。然而，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。在進步思想影響下，救亡圖存的責任感在她心中愈發強烈。1948年，在淮海戰役前夕，鄭小瑛毅然放棄學業，奔赴中原解放區，投身革命。
正是在這裏，她「意外」地走上了指揮台。在文工團裏，她的鋼琴基礎讓她成為業務骨幹。領導安排她教沒有音樂基礎的隊員識譜和樂理。每當學習新歌時，她總是拍着巴掌帶領大家齊唱，以統一節奏和音準。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隊裏打拍子的指揮。」這並非一次正式的任命，而是在集體實踐中自發形成的角色。這段經歷是理解鄭小瑛整個藝術生涯的鑰匙——她的指揮家身份，在為人民服務的實踐中被定義，遠早於她接受任何系統的專業訓練。
一位大師的養成
如果說革命的熔爐鍛造了鄭小瑛的藝術靈魂，那麽系統的專業訓練則為她插上了翺翔於國際舞台的翅膀。
1952年，鄭小瑛被選送到中央音樂學院深造。1955年，蘇聯專家杜馬舍夫來華開辦合唱指揮訓練班，鄭小瑛是25名學員中唯一一位女性。1960年，她被國家選派至蘇聯，進入世界頂尖的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（Moscow Conservatory）進修歌劇-交響樂指揮專業。
1961年，鄭小瑛在國立莫斯科音樂學院演出
1962年10月3日，鄭小瑛迎來了她職業生涯中一座光芒四射的裏程碑。她在莫斯科成功指揮演出了普契尼的經典歌劇《托斯卡》，成為第一位登上國外歌劇院指揮台的中國指揮家。新華社和上海的《解放日報》都對此進行了報道。在國際舞台上，鄭小瑛的成功不僅是個人榮譽，更被視為國家的驕傲。
築基與開創職業生涯
從莫斯科載譽歸來後，鄭小瑛開啟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輝煌職業生涯。她不僅是一位卓越的表演者，更是一位不知疲倦的奠基者、教育家和機構創建者。
作為中央歌劇院的功勛藝術家和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主任，她培養了陳佐湟、水藍、呂嘉、俞峰、李心草等一大批如今享譽國際樂壇的指揮家。1989年，她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女子室內樂團——「愛樂女」室內樂團，利用業余時間進行義務演出。
1998年9月9日，廈門愛樂樂團在鼓浪嶼音樂廳舉行首演
1997年，69歲的鄭小瑛在首次癌癥手術康復後，毅然南下福建廈門，從零開始組建一個職業交響樂團。對於祖籍福建永定的她來說，這既是事業挑戰，也是回歸故土。1998年，廈門愛樂樂團正式成立，在她的帶領下，這支樂團迅速成長為中國一支重要的交響力量。卸任後，她又在廈門創辦了「鄭小瑛歌劇藝術中心」，繼續致力於歌劇藝術的普及。
《土樓回響》：一部源自血脈的文化史詩
在致力於「引進來」的同時，鄭小瑛也傾盡心力推動中國音樂「走出去」。交響詩《土樓回響》是她在這方面最傑出的代表作，也是一座用西方交響樂語匯搭建的、通往中國文化深處的橋梁。
2021年5月，鄭小瑛在閩南大戲院指揮《土樓回響》
這部作品的誕生，與她的福建客家血脈密不可分。2000年，鄭小瑛首次回到父親的出生地——福建永定。當她親眼看到那些為了聚族而居、抵禦外敵而建的宏偉土樓時，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。「我當時就想，這不就是一部活的史詩嗎？我一定要用音樂把它講給全世界聽！」這股強烈的創作沖動，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。她當即決定，要用音樂來講述土樓的故事，講述客家人篳路藍縷的奮鬥史。
她迅速邀請了作曲家劉湲，為當年的世界客屬懇親大會委約創作了這部作品。她的目標非常明確且堅定：要「用西方交響樂手法講述中國故事」。《土樓回響》由此成為她向世界展示中國音樂創作成就、講述中國故事的文化名片。
她親自指揮這部作品，在亞洲、歐洲、北美等12個國家和地區輝煌上演了超過78場，創下了中國大型交響樂的海外演出紀錄。每一場演出，都是一次文化的深度對話。其中，2007年她攜廈門愛樂樂團在柏林愛樂大廳的演出，堪稱一段傳奇軼事。在世界古典音樂的聖地演出一部中國的原創交響樂，鄭小瑛風趣地將此行形容為「到關公門前耍大刀」。然而，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，現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，返場持續了十多分鐘，德國觀眾的熱情徹底征服了這位謙遜的「耍大刀人」。
這次巨大的成功，讓她無比自豪。她向世界雄辯地證明，「中國人在交響樂領域也做出了成果」，並讓全球觀眾通過宏偉的交響樂，聽到了來自中國客家的、厚重而磅礴的奮鬥史詩。
客家母亲的鋼鐵意志
在舞台之下，鄭小瑛的人生同樣經歷了諸多風雨。她有過三段婚姻，育有一女。在莫斯科指揮《托斯卡》時，她將女兒照片放在樂譜上的小小細節，讓人看到一位客家母親在追求事業巔峰的同時，內心依舊飽含着對子女的情感與思念。
她最為人稱道的，是她面對病魔時所展現出的驚人毅力。三次罹患癌癥，每一次她都以「音樂戰士」的姿態頑強抗爭，並迅速回歸工作。這種從不「躺平」的人生態度，讓她不僅贏得了業界的尊敬，也成為了大眾心中充滿力量的「硬核奶奶」。
不朽的傳承
當交響樂終將奏鳴至最後一個和弦，鄭小瑛留給世人的，遠不止是舞台上的輝煌瞬間。作為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的奠基人之一，她親手培養了中國幾代指揮人才。為了讓經驗惠及更多後學，她還專門錄製了《鄭式指揮法基礎》系列視頻課程。
她的形象與她最鐘愛的那句客家諺語「山高自有人開路，水深還有造橋人」完美重合。她的一生，正是在踐行這句哲言——她在男性主導的指揮界為後來的女性「開路」，在藝術與大眾之間、中西文化之間「造橋」。她不僅是指揮家，更是中國音樂的拓荒者與架橋人。
她的交響樂章並未因年歲增長而進入休止符。2021年，時年92歲的鄭小瑛再次為她傾註了心血的廈門市致信領導，為「鼓浪嶼—東方音樂島」的開發拋磚引玉。在這封情真意切的信中，她痛感於二十多年前的建議因條件不成熟而錯失，但面對新時代的文化發展機遇，她再次燃起夢想，為鼓浪嶼擘畫了一幅宏偉藍圖。
鄭小瑛與建築師邱育章等共同探尋鼓浪嶼的未來發展
她大膽提議，借鑒世界著名歌劇節的經驗，在鼓浪嶼海灘修建一座大型露天歌劇院並舉辦國際歌劇節，以中文演唱的中國歌劇和西方經典為主體，將散落在世界的華人歌劇精英凝聚起來，弘揚中華文化。她的構想細致入微，從國際鋼琴中心、音樂家創作基地到文化名人館，無不體現出一位藝術家的創意熱情。信中，她再次請纓，表示願意親自牽頭創辦「歌劇藝術中心」。
這位永不停歇的「造橋人」，至今仍在為她深愛的土地和音樂事業奔走、呼號、謀劃。她的指揮棒下流淌出的，是一部與時代同頻共振、永不休止的生命交響。
圖片來源於網絡
